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冥想的心和無解的問題

冥想的心和無解的問題
克里希那穆提:
我們生活在一個衡量的世界,我們背負著那個世界,卻想進入另一個根本不可衡量的世界。冥想就是看到實然並超越它。當頭腦、身體和心靈真正安靜和諧時,也就是當頭腦、身體和心靈完全合而為一時,我們就會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。

  克裡希那穆提:隨著足跡踏遍世界,滿目皆是驚人的貧窮以及人與人之間醜陋的關係,我心裡越來越清楚,這個世界必須要有徹底的革命,一種不同的文化必須形成。舊有的文化已經沒有活力,可我們卻緊抓不放。那些年輕人起來反叛,不幸的是,他們並沒有找到轉化人類本質即心靈的方法。除非有深刻的心理革命,否則只在外圍修修補補是不會有多大影響的。這心理革命——我認為是唯一的革命——通過冥想就有實現的可能。

  冥想就是能量的徹底釋放,今天早上我們就要一起仔細談談這個主題。冥想這個詞的詞根義就是衡量。整個西方世界就建立在衡量之上,但在東方,他們說「衡量是幻境,是幻覺,因此我們必須找到那不可衡量的。」於是,這兩個世界在文化、社會、智性以及宗教上分道揚鑣了。

  冥想是個相當複雜的問題,我們必須慢慢探究,從不同角度瞭解它。請你們始終記住,要形成一個不同的世界、不同的社會,心理革命是絕對必需的。不知道你們對此有多麼強烈的體會。我們大部分人,身為中產階級,對自己的小家、小收入已經心滿意足,也許寧願維持現狀,不受打擾。但世事、技術、外部世界的種種正在產生巨變。而幾個l世紀以來,我們大部分人的內心世界卻多多少少還是老樣子。那革命只能發生在我們存在的核心,並且需要巨大的能量。冥想就是全部能量的釋放,我們會詳細討論。

  關於冥想是什麼,它應該怎樣,種種觀點浩如煙海。我們或從東方引進理論,或按自己特定的宗教傾向進行解讀,我們認為冥想是沉思,是接受,是禱告,是保持心的靜止或開放——我們有各種奇談怪論。特別是這些年,很多人從印度跑來,宣傳起五花八門的冥想方法。

  首先,怎樣擁有這無摩擦的能量品質?我們知道機械能量,即機械摩擦,我們也知道我們內心的摩擦,它通過衝突、抗拒、控制等等製造了能量。那麼,有一種能量是機械摩擦引起的。有沒有另一種完全沒有摩擦的能量呢?一種徹底自由、不可衡量的能量?我認為冥想就是發現那樣的能量。除非我們有充沛的能量,不但生理上能量充沛,心理上更要有充沛的能量,否則我們的行為永遠不會圓滿(註: 無暇的思想),它將沒完沒了地製造摩擦、衝突以及掙扎。我們看到各種各樣的冥想——禪、從印度帶來的瑜伽、各種僧侶的沉思團體等等,所有這些方法都認為要控制,要接受一套系統,要練習誦念詞句,即所謂的咒語、真言,還要練習各種形式的呼吸法門、哈達瑜伽等等。我猜你們都知道那一套。

  那麼,首先我們要通過探究把那些論調全部丟掉。不要接受他們說的那一套,要去探究,要看清楚其中的真假。作為初學者,你要不斷重複詞語、句子、祈禱文、一連串古魯告訴你的咒語,花錢學習特殊的短語,每天秘密誦念。可能你們有些人已經修煉過那些,對此有不少瞭解。那就是所謂的真言瑜伽,是從印度那邊傳過來的。那些人宣稱「如果這麼做,你就會開悟,你就會有安靜的心」。其實那就是重複某些詞語而已,真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付錢跟他們學那種東西。如果你不斷重複一串詞語,不管是「福哉瑪利亞」還是各種梵語真言,顯然你的心就會變得相當遲鈍,並且你會有一種特殊的和諧感、平靜感,你以為那將有助於實現心的清明。你可以看看其中的荒謬,為什麼要接受任何人對這類事的說法——包括我的呢?關於內在的生命活動,為什麼要接受任何權威?表面上我們拒絕權威,如果你腦子清醒,政治上觀察敏銳,你就會拒絕那些東西。然而,對於那些宣稱「我知道,我已成就,我已領悟」的人,我們顯然輕易接受了他們的權威。(有很多)宣稱自己知道的人,並不知道。一旦你說你知道,你就並不知道。你知道什麼?某些你有過的經驗、某種幻象、某種開悟?我不喜歡用「開悟」這個詞。一旦你經驗了它,你就認為你已達到了某種了不起的境界。然而,那已是過去,你只能知道那些已經結束並因而僵死的東西。如果那些人過來宣揚他們已經領悟,收你們很多錢,對你們指指點點,要你們「這麼做」、「那麼做」,這顯然非常荒唐。所以,我們可以把那些都丟掉。

  我們還可以丟掉練習某個系統、某個方法的全部論調。為了達到開悟或極樂,為了獲得安靜的心,為了達到平靜的境界,不管什麼,如果你為了那些而去練習某個方法,一遍遍反覆,這顯然會讓心變得機械。練習特定的系統,不但意味著壓抑你自己的轉變和理解,還意味著遵從和沒完沒了的衝突。我們的心喜歡遵循某個系統,因為那讓它明確,那麼活很容易。那麼,我們可以現在就丟掉所有的冥想系統嗎?你們不會的,因為我們整個的習慣結構就建立在尋找方法的強烈需求上,那樣的話,我們就可以追隨了,就可以過我們單調、遲鈍的常規生活了。我們要的就是不被打擾,所以我們接受權威。

  我們必須自己搞清楚問題,而不是通過其他人。幾個世紀以來,我們接受了牧師的權威、老師、救世主以及大師的權威。如果你真的想搞清楚冥想是什麼,就必須把所有的權威都徹底拋到腦後——不是指法律的權威、警察的權威和法規、法律,等你自己的頭腦清晰而有條理時,也許就會明白這一點。那麼,冥想是什麼?是對思想的控制嗎?如果是,那誰是思想的控制者?就是思想本身,不是嗎?人類的整個文化,包括東方和西方的,都建立在思想的控制和專注之上,在那個過程中,要保持思想的專一,貫徹始終。到底為什麼要控制?控制意味著模仿、遵從,意味著接受某個模式作為權威,試圖按那個模式生活。社會、文化、某個你認為博學的人、開悟的人等等,制定了那個模式,我們試圖按那個模式生活,壓抑自己所有的感覺和想法,盡力遵循它。這其中就有衝突,衝突本質上就是能量的浪費。

  所以,許多人在冥想中鼓吹的專注是完全錯誤的。你們在被動接受嗎?或者只是出於無聊隨便聽聽?我們必須探究這個問題:沒有任何形式的控制,思想能否在必要時發揮作用。思想能在必要的時候用知識指導行為,而其他時間卻徹底靜止嗎?這是真正需要思考的問題。心裡有那麼多的思想活動,此起彼伏,變化不定,它試圖在那混亂中尋找清晰,強迫自己去控制,去遵循某個想法,於是亂上加亂,越來越亂。我想知道,心能不能安靜並只在必要時發揮作用。

  控制,意味著衝突,是對能量巨大的浪費。這是要瞭解的重點,因為我體會到冥想必須是能量的釋放,其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摩擦。心怎麼辦得到?怎麼能擁有那樣的能量——一切摩擦都已終止的能量?在探究這個問題的過程中,我們必須徹底瞭解自身,必須有完全的自我認識——不是根據任何心理學家、哲學家、老師或特定文化所設定的模式來認識,而是透透徹徹地認識自己,意識層面和更深的層面都有清晰的認識,那可能嗎?如果對自身有了徹底的瞭解,衝突就會結束,那就是冥想。

  那麼,我要怎樣認識自己?我只能在關係中認識自己,只有在人際關係的中才能觀察自己,在隔絕中是不可能的。心一直在所有的活動中隔絕自己,在四周樹起圍牆以免受到傷害,以免有任何的不舒服、不快樂或麻煩,它一直在自我中心的活動中隔絕自己。我想認識「我自己」,就如我想知道怎樣從這裡到達某個城鎮。這就是說,要清清楚楚地觀察我內心發生的一切——我的感覺、我的想法、我的動機、意識、無意識。這怎麼可能?希臘人、印度人、佛教徒曾說:認識你自己。但顯然這是最難做到的事情之一。今天早上,我們要搞清楚怎樣檢視自己。因為一旦你徹底認識了自己,一切摩擦都將不會產生,從中就有了這截然不同的能量品質。那麼,要搞清楚怎樣觀察自己,就必須瞭解觀察的含義。

  我們觀察客觀事物的時候,比如樹、雲、外界的事物,不但存在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的空間,即物理空間,還存在與時間有關的空間。我們看一棵樹時,不但存在物理距離,還存在心理距離。存在你和那棵樹之間距離,存在知識的意象製造的距離:那是一棵橡樹或榆樹。你和樹之間的那個意象把你們分開了。

  但是,如果觀察者的心裡沒有意象,也就是想像,那麼觀察者和被觀察者之間就有了截然不同的關係。你曾看一棵樹而絲毫不表達一已的好惡,不浮現任何的意像嗎?你注意過接著會發生什麼嗎?接著,生平第一次,你如實看到了那棵樹,看到了它的美,看到了它的顏色、高度和活力。一棵樹甚或另一個人,是很容易觀察的,但要那樣觀察自己,即觀察的時候沒有觀察者,就困難多了。所以,我們必須搞清楚誰是那個觀察者。

  我想觀察自己,我想盡可能地深入認識自己。那個在觀察的觀察者,其本質和結構是什麼?那個觀察者就是過去,不是嗎?就是他收集儲存的過去的知識,過去即文化,即制約。這就是那個說「這對,這錯,這一定是,這一定不是,這好,這壞」的觀察者。所以,觀察者即過去,透過這些過去之眼,我們試圖認識自己的真相。然後我們說「我不喜歡這樣,我醜陋」或者「這個我會保持」。種種分別、種種譴責就來了。我能不用過去之眼看自己嗎?我能在行為即關係中觀察自己而沒有任何過去的干擾嗎?你們嘗試過這樣的觀察嗎?(恐怕沒有)

  沒有觀察者的話,那就只有被觀察者了。請看到如下事實:我嫉妒,我暴飲暴食,我貪婪。通常的反應就是,「我一定不能暴飲暴食」,「我一定不能貪婪」,「我必須壓抑」,你知道接下來的事。在那種情況中,有一個觀察者在設法控制他的貪婪或嫉妒。那麼,如果拋開觀察者覺察貪婪,那會怎樣?我能觀察貪婪而不將它命名為「貪婪」嗎?一旦我命名了它,我就已在記憶中把它確定為貪婪,腦子裡就開始嘀咕:我必須克服它,我必須控制。所以,可不可以觀察貪婪而不嘀嘀咕咕,不辯解,不譴責呢?也就是說,我能觀察這個所謂的貪婪而不作任何反應嗎?

  這樣觀察就是一種紀律,不是嗎?不強加任何特定的模式——那意味著遵從、壓制,諸如此類——而是觀察一系列行為卻不譴責,不辯解,不命名,就只是觀察。然後你就會看到,心不再浪費能量了。它於是覺察,並因而有能量處理正在觀察的事情了。

  提問者:先生,我想問,那個「我」觀察「我」而不命名為「我」,跟觀察過去而不命名為過去是一回事嗎?

  克:是一回事,先生,完全正確。不過,一旦你瞭解整個機制,就不難了。一旦你看到其中的真相,接著那個真相、那個事實就會自己行動。在意識層面可以那麼做。但還有大量無意識的反應、動機、意願、傾向、壓抑和恐懼,這一切要怎麼處理呢?必須一層一層分析累積在深處的隱秘內容,通過夢境把它們全部披露出來嗎?怎樣徹底暴露那一切,完善對自我的認識呢?

  顯然不能靠意識。我無法用意識探究無意識,探究隱秘部分。能嗎?不要簡單地說「不能」,看清楚其中的困難,因為我不知道隱藏著什麼,隱秘部分可能以夢境示現,但夢需要解讀,那要花不少時間,不是嗎?

  提問者:我認為在某些藥物的作用下有可能認識我自己,其中沒有衝突。

  克:藥物真能揭露全部的意識內容嗎?還是它只是因為化學作用而實現了某種頭腦狀態,而跟瞭解自我是截然不同的?我觀察過很多印度人吸毒,我也觀察過美國的大學生,還有一些其他人,他們都在吸食迷幻藥。那些毒品確實影響了頭腦,影響了腦細胞本身——它們毀了腦子。如果你跟那些吸毒的人談過,你會發現他們無法推理,他們的思想無法連貫。我不是勸你別吸毒,這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事,但你可以看看它給人造成的後果。他們沒有責任感,他們以為他們可以為所欲為——多少醫院充滿了因毒品而精神失衡的患者。我們在談的東西與化學無關。如果L.S.D.或其他任何藥物能帶來沒有衝突的頭腦狀態,與此同時還能讓人保持完整的責任感,保持思想和行為的邏輯連貫,那就太美妙了。

  我們問:怎樣一眼就揭露所有隱秘的內容?不通過一系列夢境,不通過分析,那些都意味著時間以及能量的浪費。這個問題很重要,因為我想瞭解我自己——我自己就是我所有的過去、經驗、傷害、焦慮、內疚和種種恐懼。我要怎樣立即瞭解那一切?立即瞭解那一切給了我巨大的能量。要怎樣做?那是天方夜譚嗎?為了找到出路,我們必須問無解的問題。除非我們問最難解答的問題,否則我們會一直處理那些有解的問題,而有解的問題微不足道。所以,我問最難解答的問題,就是:揭露這意識的全部內容並瞭解它,完整地看到它,而不通過時間——不分析,不研究,不一層一層檢視,心怎樣能一眼就觀察到全部內容?

  如果你被問到這個問題,就像現在被問到一樣,如果你真的在傾聽那個問題,你會怎麼反應?顯然你會說「我做不到」。你確實不知道怎麼辦。那你在等別人告訴你嗎?如果我對自己說「我不知道」,那我是在等別人告訴我嗎?我在期待一個答案嗎?如果我在期待一個答案,那我就已經知道了。懂嗎?我說「我不知道,我真的不知道」,並不是在等任何人告訴我,我不期待任何人,因為沒有人能回答。所以我確實不知道。那個說「我真的不知道」的心是怎樣的狀態?我不能在任何一本書裡找到答案,我不能問任何人,我不能跑去找任何老師或牧師,我真的不知道。那個心說「我不知道」的時候,那是怎樣的狀態?千萬別回答我。看問題!我們總說我們知道。我知道我的妻子,我知道機械,我知道這個,知道那個。我們從不說「我真的不知道」。我在問:老老實實說「我不知道」的心是怎樣的狀態?不要立即說出來。如果我真的認為我不知道,心就沒有答案。它不期待從任何人那裡獲得任何東西。那不是等待,那不是期待。那麼,它會怎樣?它不就徹底獨立了嗎?那並不是孤立——孤立和獨立是兩回事。在那種獨立的品質中,它不受影響,不作抗拒,它把自己從過去的一切中剝離了出來,它說「我真的不知道」。因此,心清空了自己,清空了全部內容。明白了嗎?

  我問了那個無解的問題並且說,「我不知道。」因此,心清空了一切,清空了所有的建議、所有的方法、所有的可能。於是,心完全活了起來,過去的一切一掃而空。過去即時間,即分析,即某些人的權威。通過拒絕內容,它揭露了自身的全部內容。現在明白了嗎?我們說過,冥想只能始於全面的自我瞭解,自我瞭解就是冥想的開始。不瞭解自我,心就會自欺,就會按照自身的制約產生幻覺。如果你清楚自己的制約並從中解脫了,就不可能會有任何幻覺,這極其重要,因為我們是那麼容易自欺。所以,當我探究自己,我看到,通過認識自己,意識正在清空自己的全部內容,清空不是拒絕什麼,而是瞭解整體。這帶來了巨大的能量,那是必需的能量,因為那能量徹底轉變了我的所有行為。我的行為不再是自我中心的,因而也不再引發摩擦。

  冥想是一種忘懷之道,完全忘懷人類對自己、對世界的所有想像。因而人就有了截然不同的心靈。冥想也意味著覺察,覺察世界,覺察自身的一言一行、一舉一動,如實看萬事萬物,沒有絲毫選擇,沒有絲毫扭曲。你一旦引入思想,扭曲就產生了。然而,思想必須發揮作用,但如果思想在觀察時用意象干擾觀察,那就會有扭曲和幻覺。所以,要觀察內心和世界的實然而沒有絲毫扭曲,就必須有一顆非常安靜的心。我們知道必須有安靜的心,於是各種的修煉體系就冒出來了,它們要幫你控制你的心,那些彫蟲小技都會引發摩擦。如果你熱切地想要觀察,帶著強度,心自然就會安靜。你不必強迫它,你一旦強迫它,它就不靜了,它就僵死了。你們能看到這個真相嗎,即要發現任何東西你就必須看?如果帶著偏見,你就看不到。如果你看到了,你的心就會安靜。

  安靜的心是怎樣的?我們不僅在探究無摩擦的能量品質,而且在探究怎樣實現我們內心的徹底轉變。我們的自我就是世界,世界就是我們自己——世界的結果並非與我無關:我就是世界。這可不只是看法,而是事實,我就是世界,世界就是「我」。因此,我內心徹底的革命和轉變必然會影響世界,因為我就是世界的一部分。

  在探究冥想的過程中,我看到能量的浪費都是人際關係中的摩擦引起的。沒有任何摩擦的人際關係可能嗎?唯有瞭解愛,才可能有那樣的關係,瞭解愛即否定非愛。嫉妒、野心、貪婪、自我中心的行為,顯然都不是愛。在瞭解自我的過程中,如果你把一切非愛都棄之在旁,愛就在了。觀察是瞬間的,即刻的,解釋和描述則要花很長時間。

  我發現在那樣的觀察中沒有系統、沒有權威、沒有自我中心的活動,因此也就沒有遵從、沒有自我跟他人的比較。要觀察這一切,心必須極其安靜。如果你想聽剛才在說的內容,你就必須用心留意,不是嗎?如果你在想其他事情,你就沒法聽。如果這些話你聽煩了,我可以起身走開,但去強迫你自己聽就不可理喻了。如果你對這些確有興趣,熱切而強烈,你就會全心全意地聽,要全心全意地聽,心就必須安靜,這個道理非常好懂。這一切即是冥想,而單獨靜坐五分鐘,盤著腿,調適著呼吸並非冥想,那是自我催眠。

  我想搞清楚,徹底靜止的心具有怎樣的品質,它靜止時發生了什麼。我已作了觀察,作了記錄,有了領悟,我完成了那部分工作。但還有另一個的疑問:頭腦的狀態、腦細胞本身的狀態是怎樣的?腦細胞儲存起自我保護必需的有用記憶,記住哪些事物可能導致危險。你們難道沒注意到?你們讀過不少書吧?我個人沒讀過多少書,因此我能檢視自己並搞清楚問題,觀察自己,不是根據某些人的理論觀察,就只是觀察。我問自己這樣的頭腦具有怎樣的品質?腦子發生了什麼變化?腦子會記錄,那是它的功能。腦子只有靠保護它的記憶才能發揮作用,否則就不行。腦子可能在某種神經質中找到安全,它已在國家主義中、在家庭的信仰中、在財產的擁有中找到了安全,那些都是各種形式的神經質。腦子必須感到安全才能正常運作,它可能選擇在某些錯誤的、不真實的、虛幻的、神經質的事物中尋找安全。

  當我徹底檢查了自己,那一切就消失了。沒有了神經質,沒有了信仰,沒有了國家主義,沒有了傷害任何人的慾望,也沒有了對所有傷害的回憶。那麼一來,腦子就成了一個記錄工具,思想在運作時不再把它當做「我」。所以,冥想不僅意味著身體的靜止,還涉及腦子的安靜。你觀察過腦子的運作嗎?為什麼你想某些事情?為什麼你對別人起反應,為什麼你絕望地感到孤獨,不被人愛,無依無靠,沒有希望?知道那種排山倒海的孤獨感嗎?儘管你可能結婚了,有孩子,生活在一個團體中,但仍會有那種徹底空虛的感覺。看到那種感覺,你就試圖逃避它,但假如你跟它待在一起,不逃避它,只是全身心看著它,不譴責,也不設法克服它,就只是觀察,如實觀察,那麼一來,你就會看到你認為的孤獨結束了。

  那麼,腦細胞記錄著,充當「我」的思想——我的野心、我的貪婪、我的目標、我的成就——則結束了。於是,腦子和心變得極其安靜,並且只在必要時發揮作用。於是,你的腦子、你的心就進入了一個截然不同的維度,一個無法描述的維度,因為描述並不是被描述的事物本身。我們今天早上所做的就是描述、解釋,但語言並不是那個東西,當我們領悟了它,也就擺脫了語言。於是,安靜的心就進入了不可衡量的境界。

  我們全部的生活都建立在可衡量的思想之上。它衡量上帝,通過意象衡量自己和他人的關係。它試圖按自己應該怎樣的想法提升自己。所以,我們生活在一個衡量的世界,我們背負著那個世界,卻想進入另一個根本不可衡量的世界。冥想就是看到實然並超越它——看到衡量並超越衡量。當頭腦、身體和心靈真正安靜和諧時,也就是當頭腦、身體和心靈完全合而為一時,會怎樣呢?那時候,我們就會過著完全不同的生活。

  提問者:什麼是直覺?

  克:這個詞我們要非常小心。因為如果我無意識地喜歡什麼,我就說我直覺如此。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借助那個詞跟自己玩的所有把戲嗎?你要是如實看到了事物,為什麼還需要直覺?為什麼你需要任何形式的預感、暗示?我們在談的是瞭解自己。

  提問者:如果一個人覺察到自己的性慾,性慾似乎就消失了。我們能始終保持那份覺察,那份關注嗎?

  克:注意這個問題所隱含的危險。「如果我覺察到我的性慾,它們似乎就消失了。」那麼一來,覺察就淪為了技巧,用來促使我不喜歡的東西消失。我不喜歡生氣,因此我會覺察它,沒準它會消失掉。不過我很喜歡成就,我希望變成一個偉人,那我就不覺察那一點。我相信上帝,我崇拜國家,然而我卻不覺察所有隱含其中的危險,雖然它分裂、毀滅、折磨著人類。所以,我會覺察那些最令人不快的事物,卻不覺察一切我希望保留的事物。覺察不是個技巧,它並不是用來幫我消滅我不想要的東西的。覺察意味著觀察好惡、壓抑等一切思維活動。如果你性情保守,你就不會談論性,你會壓抑它,但你卻在想著它——我們必須覺察那一切。

  提問者:先生,我們能通過瞭解我們的心在睡著的時候覺察嗎?

  克:這個問題確實複雜。我怎樣在睡著的時候覺察呢?睡著的時候存在對現狀的覺察嗎?白天的時候,我覺察到內心的所有活動、所有反應了嗎?如果白天的時候我沒有覺察,晚上睡著時我又怎麼覺察呢?如果白天的時候你時時覺察,處處留心,關注自己飲食的多少,說了什麼,想了什麼以及種種動機,那麼到了晚上還有什麼需要覺察嗎?請搞清楚這些問題。如果你沒在覺察,除了腦子像唱片一樣轉個不停,那會怎麼樣?我白天過得很精神,覺知、察看,留意著我吃了什麼,想了什麼,感覺到什麼以及怎樣跟別人說話。嫉妒、羨慕、貪婪、暴力——我徹底覺察了那一切。這意味著我實現了頭腦的秩序,但那並不是按計劃行事。我曾經生活混亂,無知無覺,當我慢慢覺察起點點滴滴,就有了秩序。所以,當身體睡著時,發生了什麼?一般情況下,腦子會試圖在你睡著時建立秩序,因為意識清醒的時刻你生活混亂,而腦子是需要秩序的。不知道你們注意到了沒有,腦子如果沒有秩序就無法恰當、正常地運作。所以,如果白天的時候有秩序,在你睡著時,腦子就不會試圖通過夢境和暗示等等來建立秩序,它靜了下來。它可能會記錄,但它是安靜的,於是心就有了更新的機會,有了不再鬥爭、不再掙扎的可能。心也因此變得極其年輕、新鮮和單純,這表示它永不會傷害,也永不會受傷。

  提問者:如果一個人有信息要傳達,這個人和他的追隨者的關係通常就是師生關係。老師一般具有影響力,而他的信息則是一個系統。為什麼你不認為自己是老師,不認為你的信息是一個系統?

  克:這個問題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,不是嗎?不要追隨任何人,不要接受任何人做你的老師,除非你成為你自己的老師和門徒。

  布洛克伍德公園

  1971年9月12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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